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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庆赵文楷钓鱼岛诗歌写作考述

清嘉庆赵文楷钓鱼岛诗歌写作考述

——以赵朴初先生二通书札为中心的讨论

【内容提要】关于钓鱼岛的发现及其归属问题,在我国历代文献中有充分而确凿的记载,不仅见之于《顺风相送》《筹海图编》《使琉球录》等海道针经、舆地著作和使臣禀报公文,而且有不少册封使写于海途的诗歌作品相印证。赵朴初在致其友人艾中全的二通书札中即以家史证国史,揭示出其先太高祖赵文楷嘉庆五年写作钓鱼岛诗歌的宝贵文学史料。沿着这一思路,我们可以发掘出更多的文学文献,佐证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神圣领土。在一定意义上,家族史或文学史,都与国家和民族的历史相关联,国家和民族历史的具体事件往往可以由家族史或文学史体现出来,或者说在家族史和文学史中庋藏和累积了许多国家和民族历史的细节。因此,家族史料和文学史料在研究包括舆地海疆等问题在内的重要历史问题时,应得到高度重视。

【关 键 词】琉球册封使/钓鱼岛/赵文楷/赵朴初/李鼎元

【作者简介】姜鹏(1982- ),女,吉林省吉林市人,苏州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唐宋元明清诗文研究;罗时进(1956- ),男,江苏东台人,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古典文献研究所所长,主要从事唐宋元明清诗文、地域与家庭文学研究(江苏 苏州 215123)。

 

  我国文献对于钓鱼岛的记载可以上溯到公元7世纪成书的《隋书·流求国传》中关于高华屿的记录,隋代史料中出现的句鱼地名亦指钓鱼岛。①其后南宋王象之所著《舆地纪胜》、明代的《顺风相送》以及陈侃以下历代册封使具有官方文书性质的《琉球使录》等均有明确的记录。其他尚有明代胡宗宪编写的《筹海图编》和清代黄叔璥撰写的《台海使槎录》等,不一而足。这些都已经为学界所关注和研究。这里特别要提出的是,在明清两代的文学史料中保存了不少以钓鱼岛及其相属列岛为题材的诗歌,这些诗歌既是文学作品,同时也具有历史地理实录的性质。赵朴初先生较早注意到这一问题,在有关家史的书札中谈及这一涉及国家历史的问题,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一、关于赵朴初致艾中全的信札

  1979年5月15日及5月22日赵朴初给其友人艾中全寄有两封信,述及家史与国史。[1]258-261他在5月22日的信中云“我的家史,从来没有向人谈过”,近因钓鱼岛问题,致信国家领导人,其主旨是:

  将先太高祖赴琉球途经钓鱼岛的诗及离开钓鱼岛放洋时的诗作证,说明当时国人心目中尚以钓鱼岛属于中原范围,还谈不上边陲。②

  赵朴初先生是清嘉庆五年(1800)琉球册封正使赵文楷的第六代孙,对先太高祖及其家学自有研究,对钓鱼岛题材的写作相当重视。以上这封信收入柴志光、谢泽为编著的《浦东名人书简百通》中,在该书中还收入了赵朴初先生稍早几日致艾中全先生的的另一封信:中全老兄:

  前函计已达览。作书时,尊函放在书堆里,未及详阅。寄示之对联,可能是先文楷公之戏作,而且是及第后之作。文楷公一生贫寒,曾为某些大官们当幕府。出使琉球时穿着一品武官衣服,琉球国王称之为“天使”(比现在大使多一横),这对联可能是当时写的。回国后,任雁平兵备道,卒于任,后人无钱送归遗柩,赖友人资助始得归葬。当其出使琉球时照例国王对天使应按时献币,但他念其国小民贫,悉皆谢却。国王感其德意,为建生祠,名“清惠祠”。我于1987年访问琉球(今日本冲绳县),曾看到他的遗墨很多,也有不少石刻。我是有意去那里的,因为是我祖上去的地方,已时隔187年了。顷在书堆内找出大函,再次奉复如上。

敬颂大安

朴初再拜5.15

  艾中全,生于1909年,字宗潜,江苏川沙三灶浜(今属上海市浦东新区)人。长期在上海从事党的地下工作,1949年任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贸易处代理部主任,其后历任华东商业局副局长,国家商业部物价局副局长、局长,国务院物价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时,与赵朴初关系密切。其弟艾中信为中国著名油画艺术家,曾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1997年,赵朴初居北京和平门内南小栓胡同1号,艾中全则住在北京百万庄大街9门1号,相互间颇有书札往还。赵朴初5月15日的书信是从艾中全所寄对联谈起的。1997年5月初,艾中全之侄艾民言在一张报纸上见到赵朴初先太高祖文楷公写的一副对联:“穿一件黑貂裘,当时谁怜苏季子;佩六国黄金印,今朝方识武安君。”艾民言知伯父艾中全是赵朴初的好友,就把该报寄给伯父。赵朴初辗转见到此联后很高兴,并向艾中全致信讲起了自己的家史。③在5月22日信中,赵朴初先生还说道:

  一些人来问我家史,只好简略应对。但没有像给您的信那样详细。纪之、修渊和许多老友们都不知道我家的事。我的母亲,并不是写戏剧的,她中年时写了一个剧本,完全是游戏之作。她老人家自学成才,现在看来,文笔殊非凡品,印成后,自当奉赠。

  该信中还特别补笔:

  先太高祖,字介山,文楷是他的名,早年写有一剧本,亦戏作。我打算复印几份出来。我少小离家,于家事了解不多,及至老大,始陆续得到一些材料。

  从书信可知,赵朴初先生对家族史料的收集和研究,始于“老大”之时,而正因为日本不断挑起钓鱼岛归属问题的争端,故特别对先太高祖赵文楷出使琉球时写作钓鱼岛诗歌的史实加以关注,并以此作为钓鱼岛归属问题的文献证据而提出。

二、赵文楷写作钓鱼岛诗考

  赵文楷(1761—1808),字逸书,号介山,安徽太湖人。是嘉庆元年(1796)的恩科状元,胪传日清仁宗有御制诗云“文楷嘉名期雅正,为霖渴望副求贤”[2]2,授翰林院修撰,一时名高天下。嘉庆五年(1800)充册封琉球国王正使,与副使李鼎元“握九天之龙节,远赴万里之瀛洲”[2]2。册封礼毕,半年后返闽。其间对所赠送厚礼,坚辞不受,廉洁之声闻于海外。赵朴初在给艾中全的书信中提到的“先太高祖赴琉球途经钓鱼岛的诗及离开钓鱼岛放洋时的诗”,无疑即册封使途上的创作。那么其具体所指的是什么作品呢?

  赵文楷《石柏山房诗存》八卷今尚传世,有咸丰丁巳惠潮嘉道署刻本,收入《续修四库全书》和《清代诗文集汇编》。《石柏山房诗存》中关涉册封琉球国王的作品不少,而第五卷《槎上存稿》则是对此次册封过程中创作作品的完整结集。其首篇为《奉命册封琉球国王留别都中诸友》:

  沧溟东去是琉球,飞楫来迎使者舟。万里鲸波劳远梦,五回龙节下炎州(本朝册封中山,至此五次)。直教薄海霑皇泽,敢谓乘风惬壮游。辨岳山头回首望(辨岳,琉球山名),紫云天半护神州。交到忘形信有缘,可堪此夕怅离筵。炎风朔雪怀人日,犵鸟蛮花异国天。利涉尽堪援往事,生还难必是何年(前使各有险阻,皆得无恙,然踰年始返)。从今独醉中山酒,一度相思一惘然。[3]卷五

  《槎上存稿》是以出使琉球的时间顺序编次的,在《五月初七日开洋》一诗后即《舟出五虎门》,紧随其后即载《过钓鱼台》诗:

  大海苍茫里,何人钓巨鳌。老龙时卧守,夜夜浪头高。[3]卷五

  从诗题便可知,这就是赵朴初先生所说的“先太高祖赴琉球途经钓鱼岛的诗”。参照同行副使李鼎元《使琉球记》所载,此诗写于嘉庆五年(1800)五月初九日,因当日过钓鱼岛时已近傍晚,故有“夜夜浪头高”的描写。全诗以鳌背三山的典故来描写眼前钓鱼岛之岿然屹立,笔力厚重而气度浑灏,无愧“清雄旷迈,力摹大家”[4]80之誉。

  《槎上存稿》在《过钓鱼台》诗之后,即载《渡海放歌行》。其小序云:“舟至大洋,从人皆惧,哇吐者相枕藉。因登舟后将台,歌以作其气。”诗云:

  朝登南台舟,暮发五虎门。长风猎猎西南来,海天一气羲娥昏。手执龙节向东指,一别中原今始矣。借问何时却复还,海水直下千万里。黑沟之洋不可以径跨,雷隐隐兮在下。龙之来兮从如云,天吴海若争纷纷。雨翻盆而直注,浪山立而扑人。坎坎兮击鼓捶,大豕兮投肥羜。兵戈林立炮车阵,长鲸戢尾茹不吐。忽云霁而天开,见姑米之一柱。谁言沧海深,沧海终有底。政如地中覆杯水,不然安得有此山。我行正在地中耳。蓬莱瀛洲方丈山,山山相间虚无间。徐福一去不复还,秦皇汉武何神仙?人生不死亦何有,不如生前开笑口。一时忧惧徒劳心,安问千秋万岁寿。东海有螺剖为樽,注以松醪容一斗。回头更语神仙叟,醉中少异壶中否?璚浆玉液吾何为,但愿此海成春酒。[3]卷五

  此即赵文楷“离开钓鱼岛放洋时的诗”,诗有“手执龙节向东指,一别中原今始矣”句,赵朴初先生细绎其意,认为“当时国人心目中尚以钓鱼岛属于中原范围,还谈不上边陲”,只有举行了庄严的祭祀仪式,过了“黑沟之洋”(即冲绳海槽)之后,才算真正离开了清朝疆域,进入琉球之境。④考李鼎元《使琉球记》的记载,“舟中吐者甚多”(即赵氏所云“哇吐者相枕藉”)之事始于五月初八日夜,其时已过鸡笼山、花瓶屿,接近彭家山和钓鱼岛了。此诗既编次于五月初九日《过钓鱼台》之后,诗中又有“见姑米之一柱”语,而赵氏一行是十一日见姑米山的,其《十一日见姑米山》云“三日天风便,遥看姑米山”。据此可确知《渡海放歌行》当作于“祭沟”之后。考定此诗写作时间和地点颇为重要,正是在此基础上,方可以看出赵朴初先生认为其先太高祖时代人乃将“黑洋之沟”内的钓鱼岛列岛视为“中原范围”,是深具识见的。

  明嘉靖十三年(1534)陈侃任琉球册封使,其所撰写的《使琉球录》详细记载了海上航路和地理标志:“过平嘉山,过钓鱼屿,过黄毛屿,过赤屿,目不暇接,一昼夜兼三日之程。夷舟帆小不能及,相失在后。十一日夕,见古米山,乃属琉球者。夷人鼓舞于舟,喜达于家。”[5]11康熙五十八年(1719)册封副使徐葆光所著《中山传信录》亦记载从闽至琉球之海途乃“经花瓶屿、彭家山、钓鱼台、黄尾屿、赤尾屿;取姑米山、马齿岛,入琉球那霸港”[6]36。所记都说明古(姑)米山才属于琉球,这是中琉的一个重要的地理分界。这在赵文楷《石柏山房诗存》中也有非常清楚的表达。如卷首《经进诗》之《驾幸翰林院礼成献颂十六章》其八云:

  木牌飘飘,书曰免朝。系如悬匏,雨散风消。五日为期,姑米山高。隶圣人之宇,沧海何遥。[3]卷首

  卷五《加封天后垂慈笃祜四字命臣文楷于福州致祭礼成恭记》云:

  姑米沧溟外,扶桑晓日边。臣心竭忠信,帝念为殷拳。[3]卷五

  卷八(补遗)《李怡堂赋册封琉球诗见赠即次其韵》:

  来往舟航恰一旬(登海舟以五日至球阳,回抵福建亦然),羁留海国半年新(住中山者半年)。扶桑日月辉清极,久米衣冠拜紫宸。绝域由来尊国使,此身原拟付波臣。诗歌莫说登临好,一路风涛也畏人。[3]卷八

  上述三首诗中,“五日为期,姑米山高”与“姑米沧海外,扶桑晓日边”,所表达的是相同的意思,即“姑米”乃“琉球近岛”⑤,可称海外,由此方进入数日航海前往的册封国境地。“久米衣冠拜紫宸”之“久米”,亦即“姑米”。这更清楚地说明,只有“姑米”才是琉球的人文地理标识,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在“黑沟”界内中国海疆范围,是我国固有之领土。赵朴初所云“当时国人心目中尚以钓鱼岛属于中原范围,还谈不上边陲”,亦即其义,抉发甚韪。至于上述诗中“隶圣人之宇”和“绝域由来尊国使”云云,表明当时中琉之间具有宗藩认同,关系久远而深刻。

  在《槎上存稿》中有《随封游击将军陈瑞芳卒于琉球以诗挽之》二首值得注意。其一云:“顿失同舟侣,偏怜上将才。旌旄三岛远,涕泪一军哀。炎海迷归路,悲风憾夜台。故乡千里远,犹自望君回。”[3]卷五当时琉球不植杉木,且不善制棺,后以太平岛船桅为料,命随行匠人为棺入殓。另外,此行从客中有一位“人生皆好奇,奇到寄尘鲜。为僧不诵经,终日手一管”[7]卷十四,604-605的释寄尘,随团重洋往返,方归国即告辞世。由此可见,当时册封琉球之路风涛艰险,其完成使命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明清数百年册封琉球的历程,表征了中琉间的密切联系,镌刻着对钓鱼岛列岛地理记载的篇章,也留下了“孤魂泣海天”的事迹[3]卷五,68,当永远铭刻于史册。

三、同行者李鼎元钓鱼岛诗述录

  据《清史列传》卷七二《李鼎元传》及李鼎元《使琉球记》可知,嘉庆三年(1798)琉球国遣使来清廷,表请册封尚温为新国王。嘉庆帝命选“学问优长,仪度修伟”者为正副使。各部中所推人选有内阁中书四人,翰林院编修三人,都察院给事中四人,礼部主事三人,凡十四人,于八月十九日黎明引进乾清宫,最终选定赵文楷为正使,李鼎元为副使。

  李鼎元(1750—1815),字和叔,号墨庄,四川绵州人。乾隆四十三年(1778)进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检讨,改授内阁中书,官至兵部主事。以弟骥元、从兄调元亦先后在翰林,皆孚人望,有“锦州三李”之目。其出使琉球,自谓“枵腹一生工贮酒,空囊此去但藏诗”[7]卷十二,586,半年中创作颇丰。组诗尤多,详述沧溟航程、中山风物,而册封、谕祭、民俗、球谣、海产、木卉等无不入诗,动辄十数首乃至数十首。亦有与赵文楷及从客相约同游,邀琉球能诗者饮酒共吟之作,皆具风采。孙桐生《国朝全蜀诗钞》评道,墨庄“奉使诸作,才气雄健豪迈,前无古人。即雨村诗老,亦当退舍。诚卓然为西蜀一大宗也”[8]卷二十。有《师竹斋集》传世,收入《续修四库全书》。所著《使琉球记》六卷,存师竹斋藏版,是研究琉球册封历史的极为重要的文献。

  关于钓鱼岛的记录,见于《使琉球记》卷三:

  初九日庚寅,晴。卯刻,见彭家山,山列三峰,东高而西下。计自开洋,行船十六更矣。由山北过船。辰刻,转丁未风,用单乙针,行十更船。申正,见钓鱼台,三峰离立如笔架,皆石骨。惟时水天一色,舟平而驶;有白鸟无数绕船而送,不知所自来。[9]卷三

  与《使琉球记》相应,李鼎元也用诗笔对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进行了记录和描写,其《航海词二十首》组诗有云:

  鱼挟船行雀绕桅,百灵都为护舟来。任公一去无消息,海上何人理钓台。(其十二)

  雷火何年烧赤尾,断霞千古映波红。不知黄尾山何处,海燕群飞落照中。(其十三)

  球人罔识黑沟名,祭海唯看赤尾横。我有豨羊无死处,便令投入不须兵。(其十四)[7]卷十二,586-587

  这三首诗完整地记录了册封使团途经钓鱼台、黄尾屿、赤尾屿,以至黑沟的过程,并在“钓台”“赤尾”后明确注出“山名”二字,同时在“我有豨羊无死处,便令投入不须兵”后解释说明“祭沟”的风俗活动。由此可见,当时朝廷使臣对我国海疆的地理记载相当重视。如果说《使琉球记》中的实录乃出于国使的职责,诗歌中的描述则充满了人文情感,堪称“诗史”之笔。

  《航海词二十首》是对从福建开洋到抵达中山全过程的记录,最后三首亦当注意:

  雨收风转船尤疾,姑米山连马齿长。黑夜可防礁暗触,先将号火报球阳。(其十八)

  水牵双排独木船,法司王舅紫巾偏。一针到此才交卯,早有王孙馈酒筵。(其十九)

  五日中山到未迟,三舟齐集更称奇。断虹消尽风痴避,稳渡重洋海不知。(其二十)[7]卷十二,586-587

  作者说,到了姑米山、马齿山就进入中山国了。“先将号火报球阳”是使者入境的消息报道,之后琉球之迎接者便在边境备好酒筵为清廷使者洗尘。无论是正使赵文楷,或副使李鼎元,都对“姑米山”这个地理标志加以实录性描写,也只有到此处,方与“球阳”“中山”紧密联系起来。这时封舟中使臣、从客数百人“欢声沸海”[9]卷三,115,诗人笔下也才有了异国的情景。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前引赵文楷《奉命册封琉球国王留别都中诸友》诗在“五回龙节下炎州”句下作者有自注:“本朝册封中山,至此五次。”李鼎元《和寄尘上人见赠四首即邀之渡海》亦云:“五渡封舟记客槎,自古事君惟所使。”[7]卷十二,586整个清朝共派出八次琉球册封使团,赵文楷、李鼎元使团是第五次,前四次是康熙二年(1663)张学礼、王垓使团,康熙二十二年(1683)汪楫、林麟焻使团,康熙五十八年(1719)海宝、徐葆光使团,乾隆二十一年(1756)全魁、周煌使团。继赵文楷、李鼎元之后赴琉球册封的有嘉庆十三年(1808)齐鲲、费锡章使团,道光十八年(1838)林鸿年、高人鉴使团,同治五年(1866)赵新、于光甲使团。这些正副使中的不少人,以及部分从客(如全魁使团的王文治)都写下以钓鱼岛列岛为题材的诗歌。另外,明代凡派出使团共十七次,成行十六次⑥,嘉靖十三年(1534)陈侃以下历次前往琉球册封的正副使写作的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诗歌至今亦有不少尚存。关于明清两代其他册封使的相关作品,我们将另文专题考述。

  总之,关于钓鱼岛的发现及其归属问题,在我国历代文献中有充分而确凿的记载,不仅见之于舆地类著作和《使琉球录》类的公文,同时有不少册封使写于海途的诗歌作品相印证。赵朴初先生在书札中以家史证国史,揭示出部分宝贵的文学史料,是极富启发意义的。沿着这一思路,我们可以发现更多的文学文献,佐证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神圣领土。在一定意义上,家族史或文学史,都与国家和民族的历史相关联,国家和民族历史的具体事件往往可以由家族史或文学史体现出来,或者说在家族史和文学史中庋藏和累积了许多国家和民族历史的细节。因此,家族史料和文学史料在研究包括舆地海疆等问题在内的重要历史问题时,应得到高度重视。还期待相关史料有更多的学者给予关注,进一步加以发掘、整理和研究。

注释:

  ①其说参见许森安《关于钓鱼岛等岛屿主权归属的历史考证》,《亚非纵横》,2006年第4期。

  ②该信有书影,其右上角有标注“97、5、25收”,因知赵朴初先生5月22日发出此信,艾中全三天后收到。见柴志光、谢泽为编著的《浦东名人书简百通》,第260页,上海远东出版社,2011年版。

  ③参见柴志光、谢泽为编著的《浦东名人书简百通》,第258页,上海远东出版社,2011年版。

  ④嘉庆十三年(1808)琉球册封副使费锡章写有《黑沟洋》一诗,在诗题下特别注明:“中外分界处”。见费锡章《一品集》,《清代诗文集汇编》第431册,第423页。

  ⑤赵文楷《石柏山房诗存》卷五《加封天后垂慈笃祜四字命臣文楷于福州致祭礼成恭记》“姑米沧溟外”自注,《续修四库全书》集部148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64页。

  ⑥其中明末以礼科给事中陈燕翼为正使、行人司行人韩元勋为副使的册封尚贤的使团,因国变而未能成行。

 【参考文献】

  [1]柴志光,谢泽为.浦东名人书简百通[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11.

  [2]帅承瀛.石柏山房诗存序[g]//续修四库全书:集部1485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3]赵文楷.石柏山房诗存[g]//续修四库全书:集部1485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4]汤金钊.槎上存稿跋[g]//续修四库全书:集部1485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5]陈侃.使琉球录[g]//台湾文献丛刊:第287种.台北:台北大通书局,1984.

  [6]徐葆光.中山传信录[g]//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汇编:中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

  [7]李鼎元.师竹斋集[g]//续修四库全书:集部1485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8]孙桐生.国朝全蜀诗钞[m].清光绪五年长沙刊本.

  [9]李鼎元.使琉球记[g]//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48辑.台湾:文海出版社,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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